1958年我从华中工学院(即现在的华中科技大学)毕业被分配到湖南工学院电机系,在此之前,由于学习苏联的教育制度,全国进行院系调整,湖南大学的学科被分解到中南各地,到1959年又重新将湖南工学院恢复为湖南大学。
分配同年我被下放劳动,响应毛主席下乡号召,到湖南常德去进行输电线检修,当时年轻,热血沸腾,有事做了感觉很高兴,跟着电工搞电路。那时的我们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,我们不怕苦不怕累,喜欢流汗,做事态度端正,非常认真。工人在那时还算是一种很有技术的职业,所以很被看重,待遇要比农民高。我们那时跟着工人做事,米饭是免费的,菜也很便宜,所以饿肚子的情况比较少。
下乡结束后三个月,我被湖大调到哈尔滨去学计算机,那时计算机是比较流行的,当时学的是电子管的计算机,内容都比较简单肤浅。科技在发展,当时学的计算机知识到现在用处基本也不大,我们操作的计算机机房的所有功能还抵不上今天的一个平板电脑。电子类的知识几乎两三年就全部更新一次,当时的电子管被现在更高功能的集成电路代替,我大学学的知识到后来基本上用不着了,还要一直不停地学下去,学习能力非常重要。而现在,知识稍微稳定些了,电气也逐渐达到一个稳定的阶段,变化也不那么大,也就不至于说现在的大学知识在工作以后都没用了。
回来后我被分配到无线电专业,一直工作到1964年,后来由于国家的调整,湖大的无线电专业被取消,我就到了电机制造专业去任职。电机制造的知识比较窄,就相当于现在电气工程专业的一小部分。当时学的东西虽然窄,但是很具体,根据苏联的观点,那时我们是针对某一样特定的东西来学,不像现在学的那么宽。当时的教育也是走了不少的弯路,我们国家也都是在苏联的影响下徘徊前进。就这样工作了几年,碰上了文化大革命。在那十年间,基本上什么都不做,每天都是在政治学习,拿着毛主席小红本,喊着口号,社会各方面的发展严重倒退,教育也不例外。
在最初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,我对电气行业的选择是依着兴趣来的,但是并不是对电机制造感兴趣。开始以为电气的知识是比较宽泛,但是没想到竟然缩成电机制造那么小,所以对于这方面的兴趣是不大的。在大学期间我是很看重数学和电路基础,有次寒假我没回家,想着利用假期把学过的知识总结一遍,我就把学过的所有的公式都自己推了一次,推过一次知道了它怎么来,所以记得很清晰,我受益匪浅。基础在大学的时候就打好,对以后很有帮助,不管知识怎么变,只要基础好了什么都不怕。如果基础没打好,在以后工作时再打基础的话,在工作中会感到很吃力,力不从心,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细细学习。
我有一个缺点,就是大学时候知识追求太具体,数学和电学方面学习得很好了,但是在物理学的光部分、原子能和热力学部分没有足够的重视。当时感觉这些知识在电气行业是比较偏的,但是后来发现,很多研究制造要求的知识是比较全面的,搞电的也不能只沉溺在电方面,也要向更综合的方面看齐,越顶尖的人士要求的知识是越全面的。当时在这些部分有欠缺,后来难补回来,所以这也是一个教训。
科学一直在发展,当时感觉最大的成就就是自己能够跟着时代走。时代在变,自己也能够跟着改变,科学的发展就是一场接力赛,自己跟着跑而不落后,也是挺自豪的。
我从小其实想当发明家,做出点自己喜欢的东西。在这个行业离自己的想法也靠近了一些,但是由于当时工作的时候,国家政治动荡,青春荒废,我一直没什么大成就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活到了四十岁,后来发现人生也过了将近一半了,才开始努力去往自己想要的方面去发展。但是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所欠缺,在一生中原创性成果基本上没有,只能感慨自己的水平不够吧,这也是我这一生中的一大遗憾。
七十年代高考恢复后,我们所招进来的学生当时都是特别努力,因为大家都刚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,都深知学习的不容易,所以便加倍的努力。我对当时的学生一直都有很深刻的印象,特别是他们的求知精神,认真的态度。当时我们系还有“十大硕士”,都是相当优秀的人才,我还记得几个,比如章云,现在在广东工业大学当副校长;还有刘国荣,目前在湖南理工大学,行政和专业知识一起弄。我对他们都是有着很深刻的印象。
如今的环境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,现在的学生根本无法体会到当时我们学习与生活的情境。现在的这一代人,和我们当时相比还嫩了一点,两极分化比较严重,有特别能干的人,也有不学无术在混日子的学生。还有就是现在的学生功利化,着眼于找好工作,薪酬高的,待遇好的,根本不能吃苦,不愿意在基层工作。当时的我们,只要有工作就很高兴了,吃苦根本都不算什么,现在学生的想法需要大大改观。也衷心的希望现在的孩子们能够培养自己的吃苦精神,在大学期间能够重视学业,打好基础,争取将来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成就!(梁铭 张承业)